自2009年6月美国走出本轮经济衰退以来,美国年均经济增速一直保持在约2%的水平,远低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到本轮金融危机前年均3.4%的经济增速。截至今年第二季度,美国经济更是连续三个季度增速低于2%,再次证实本轮金融危机后美国经济已无法打破缓慢复苏的状态,凸显美国经济治理能力的减弱和本国宏观调控政策的局限性。
过去几年,美国经济复苏力度令人失望,经济学家习惯将其归因于金融危机、欧债危机、财政紧缩、房地产市场低迷、对经济前景缺乏信心等多种“逆风”因素。他们认为,如果不是存在这些“逆风”,美国经济增长原本会更好。但如今这些“逆风”因素都在减弱,我们仍未看到美国经济出现明显加速增长的迹象。
美国前财长劳伦斯·萨默斯提出的美国经济可能面临“长期停滞”风险的观点,受到越来越多学界的关注。佐证萨默斯观点的证据之一,是美国劳动生产率持续下降令人担忧。
劳动生产率是决定美国经济增长潜力和民众生活水平的关键指标。2010年以来,美国劳动生产率平均每年增幅不到0.5%,远低于1949年至2005年年均2.5%的增速。截至今年第二季度,美国劳动生产率更是连续三个季度下滑,创1979年以来劳动生产率下滑的最长时间纪录。受劳动生产率下滑和人口老龄化因素影响,美联储预计未来数年美国经济的潜在增长率仅为1.8%至2%,远低于历史平均水平。
在美国财政和货币政策空间有限的背景下,国际贸易曾被奥巴马政府视为刺激经济增长和创造就业的重要政策工具。过去几年,美国总统奥巴马大力推动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协定(TPP)和跨大西洋贸易和投资伙伴关系协定(TTIP)两大贸易谈判,希望为美国出口拓展更大市场。但美国民众对国际贸易展现出更多疑虑和反对情绪,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和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希拉里·克林顿也明确表示反对国会批准TPP,令奥巴马政府寄望于国际贸易提振经济增长的努力遭受挫折,其早些时候提出的五年出口倍增计划也未实现。
更令人担忧的是,美国防范下一轮经济衰退和金融危机的经济政策也面临很大局限。旧金山联邦储备银行行长威廉斯指出,与以往相比,美国长期中性利率下降,使得美联储已不具备足够的降息空间来应对经济衰退。所谓长期中性利率是指与美国经济稳健增长、实现物价稳定与充分就业两大政策目标相符的水平,也是美联储加息的终点。美联储已将美国长期中性利率的预测下调至3%,这意味着本轮加息结束时美国联邦基金利率将升至约3%的水平。萨默斯也表示,当美国经济再次面临潜在衰退风险时,美国不再拥有400个基点的正常降息空间来应对。
尽管美国国会早在2010年7月就通过《多德—弗兰克华尔街改革和消费者保护法》来加强金融监管,但七年过去了一些监管实施细则仍未制定完成。作为限制华尔街自营交易和其他投机性交易活动的重要条款,“沃尔克规则”已被监管机构多次暂缓执行,尚未全面落实。这不禁让人担心美国能否抵御下一轮金融危机。
作为本轮金融危机的发源地,美国房地产市场的融资体系风险也并未彻底清除。房利美和房地美两大住房抵押贷款巨头的改革迟迟难以启动,成为后危机时代美国金融监管的最大遗留难题。英国《经济学人》杂志警告,如果美国房价泡沫破裂引发另一场金融危机,纳税人可能需要付出国内生产总值的2%至4%来纾困,与2008年金融危机造成的损失几乎不相上下。而要根除这一隐患,必须对美国的抵押贷款体系作出彻底改革。